红魔小鬼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送出了最后一击,也送出了搭载英格兰人回到不列颠的机票。他在尽情欢呼胜利,他也一定不会注意到他背后的一个男人——曼联队7号球衣曾经的主人、英格兰队队长——大卫贝克汉姆,已经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双手搭在颓然坐在草地上流泪的费迪南德的双肩,劝慰着。然而,年过而立英雄迟暮的他,才是此刻最需要劝慰的人,或许,他更多的、即如泉涌的眼泪,要流给他那风情万种的娇妻和他那三个心肝宝贝……
曾经很讨厌这个不断的变换着发型、永远在和他的辣妹一起引领时尚潮流的足球运动员。因为98法兰西赛场上,那时尚在读高中的我,也曾随着媒体的眼光,偏执的认为是他葬送了英格兰队——自维纳布尔斯时代就让我倾心的英格兰队;还因为2003年他与曼联队的决裂,与在我心里不可亵渎的红色圣殿老特拉福德的分道扬镳。所有这些,曾让我固执的认为贝克汉姆不过是介于绿茵和时尚的一个玩偶而已;所有这些曾让我固执的认为所谓的贝迷不过是一群同样在喜欢F4的青春少女——即使贝克汉姆在99年送出两记助攻助我心爱的曼联登上欧洲之巅,即使贝克汉姆在2002年面对阿根廷完成了一次救赎,即使贝克汉姆在2003年几乎凭他和范尼两个人的力量擎起了走下圣坛走向衰落的曼联队的近年来最后一座英超冠军奖杯。
对贝克汉姆态度的渐变竟是在出走西班牙之后。
那时候几乎所有媒体都在讲,皇马签下贝克汉姆无非是引入一台赚钱的商业机器,而我竟也曾对此深信不疑。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菲戈、齐达内等一代巨星都在赞扬贝克汉姆,都在赞扬他对待日常训练孜孜不倦——或许他真的是一个在竞技场上同样有实力的球员?后来,看到一则新闻,说贝克汉姆无论是在曼联还是在皇马,每场比赛跑动量总是队伍中的前几名;后来,浏览Times Online时无意看到采访曼联的一位教练员的文章,讲述贝克汉姆如何踢坏上百双优质球靴,如何在每天训练结束之后,在球门角上挂一个轮胎练习他那犹如制导般精确的任意球功夫。这时,我才终于明白,贝克汉姆那千百次不厌其烦的绘制出弯弓射月般美丽弧线的动作,凝聚了这个男人的执著,凝聚了这个男人的勤奋。
“万人迷”这个称号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罩在了这个帅帅的男人的身上,然而有一点也许会令人很奇怪——他的绯闻原来是很少的——除了一次莫须有的瑞贝卡,似乎我们对他的印象,都凝在了他对妻子的忠贞,凝在了他对儿子的爱。而这些爱,化在了印在他身上的刺青,永恒而不可磨灭。他在淘汰厄瓜多尔的比赛中,又是一道经典的弧线演绎绝杀,而那助他进球的球靴,绣着一个大大“V”,据说,这即意味着“Victory”,也意味着“维多利亚”——那一刻,我认定了他的确是个有情的男人。
直到此刻,我也宁愿相信,他是个曼联人——你会相信吗?他为什么会离开曼联,原因有各种各样,无从分辨真伪了,然而有一点可以肯定,曼联队对他的确是冷酷和无情的。令人惊讶的是,他在遥远的马德里,却时时刻刻关注着曼联,关注着斯科尔斯、吉格斯、鲁尼的表现,于是我们总能看到他在曼联遇到困境时发出声援的新闻;令人惊讶的是,他多次在不同的场合表示,如果有一天能回到不列颠,只会选择曼联;有谁注意到这个细节:2005年,一代传奇巨星乔治贝斯特命归渺冥,随后的西甲联赛中,皇马队员中只有贝克汉姆的臂上带了一条黑纱,显得那么另类,那么的无厘头——而此刻,我认定了他的心永远是红色的,他永远是曼联人,他是个有义的男人。
2006,承载了贝克汉姆一生梦想的世界杯赛如约而至,而此时的他,却承受着千夫所指,却面临着杰拉德等新一代领袖横亘在前的压力。而他,仍然在一次次的奉献助攻或进球,一次次的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英格兰推向前进,然后又一次次的承受千夫所指,承担一如既往的压力——因为他是国家队队长;他可以放弃人们对帅哥一向的审美观念,累到在亿万观众面前不断呕吐,却必须继续坚持比赛——因为他是国家队队长;他也必须在轻狂的鲁尼因染红而即将遭受他当年承担的责骂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为这个混小子开脱辩解——因为他是国家队队长。他是一个能负起责任的队长,他是一个能负起责任的男人。
时光流转,韶华已逝。10年,让贝克汉姆从年少轻狂血脉贲张,走到了如今的英雄迟暮壮志难酬。从那一脚惊世骇俗的吊射,到挤走坎切尔斯基,到对哥伦比亚队经典的香蕉球,到那张对西蒙尼莫名其妙的犯规而领到的莫名其妙的红牌,到走出泥潭随红魔登上欧洲之巅,到2002年的复仇,到与弗格森交恶,到在西班牙站稳脚跟,到那两记直飞冲天的点球,再到如今的又一次倒在了命运的轮回——一个31岁男人走过的路,足以让他沧桑,足以让他成熟。
当他摘下队长袖标交给内维尔的时候,当新一代的球星列农接替他的位置的时候,当他坐在看台上看着队友在战斗的时候,他哭了,一个永远用迷人的笑容网罗世界上最众多球迷的他哭了,其实没人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哭泣,但谁说此刻不如玫瑰碗里罗伯特巴乔的背影那般销魂?谁说此刻不如巴蒂在东瀛掩面而泣那般令人惆怅?
这一刻,一个男人的身影印在了脑海,他的名字叫——大卫贝克汉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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